我叫江上白,我是一只猫或是一个人都不重要,我只要是她的就可以了。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六月,有一个男生高考考完无聊,参加了同学们举办的毕业晚会。在酒楼的大厅里,他看见了不远处的她。他正要去和自己暗恋的女生告白时,被狐朋狗友们拉住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也许是醉了,当他蹒跚着靠近她时,却离她越来越远。他见她的脸都没看清就分别了,如果不出意外,二人此生无缘再见。当他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自己倒在自家门前,脚边有一只小黑猫见人醒来便匆匆跳开了。他想,自己要是一只猫,被她捡回家养会是怎样的故事呢?于是他在暑假里写了一篇小说,一个关于高中男生变成一只猫,被他的女神捡回家养的故事。
他第一次提笔写小说,什么都不懂就把故事写下,结果完全没有逻辑。他觉得自己的感情也不过如此,连对爱的告白都不敢,只在背后做这种YY的事。可是,他既没有她家的地址,也没有她的电话,甚至都不记得她的脸……这凭什么说爱她呢?他自己想想也觉得可笑。 于是他选择忘记。
他去了远方的一所大学,选了个偏门的专业,想着避开所有认识的人,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然而一个高中同学很巧,和他同一所大学同一个系同几位导师……他装做不认识她,可她却找上了他。
她问:我可以做你女朋友吗?
他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
她不放弃道:是谁,这么,幸运?
他说:她叫,秋月。
她哭道:我是为了你才看这所大学,读这个专业的……
他笑道:我当初考高中就是为了她。
她惊恐道:可是,我没听说过你班里有叫秋月的人啊!
他不信道:怎么会,毕业party上我见的她最后一面……
她拿出了party那晚拍的合照给他看:你看看有没有你说的人,不许随便指一个女孩子说是你心中的她!
他看了一遍,然后又一遍,然后用手指一个一个指着看,最后他用颤抖的手把照片还给她,说:也许她在拍照前提前走了……
她笑道:我们是等人来齐了先拍的照再吃的饭,你不记得了吗?她总不可能没来吧?
他痛苦道:对啊,不可能啊……
我在做梦吗,那种我其实是人的梦?这是梦到读大学了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因为月儿在高考所以我才会做这种梦的吧。梦里被其他女孩缠上了,好笑,我怎么可能爱上其他人?
为了不影响月儿高考,我向月儿提出可以把我寄养在她表姐的宠物店。
所以,这次我成了宠物店的“看板猫”了。
店里有只关在笼子里的黑猫,但他是个内心自由的家伙。
“喵。(老妹,看你不是本地的吧)”他在笼子里对笼外的我说道。
“喵。”(听你口音,你才不是本地的吧)”我说道。
“喵。(我和你一样)”他这样说。
这是我到宠物店第一天时发生的对话。
接下来聊一聊月儿高考最后一天我在店里的遭遇。
“喵。(老妹,你听说过‘驭兽师’吗?)”
“喵?(你在扯什么犊子)喵!(你走错片场了啊喂)喵。(还有叫我老哥可以吗)”
“喵喵……(对对,我和地球上的性别是一样的,没考虑到你可能性别变了)”
“喵?(你说什么,这里难道不是地球吗)”
“喵?(你以为呢,地球上的哪有猫会像人一样思考)”
“喵?(那你在地球上不是人吗,怎么猫想的是什么)”
“喵。(我在地球上就是猫啊)”
逻辑有问题,他是神经病。我不再搭腔。
“喵。(不对,我是人。)喵?(那我又怎么知道猫想的是什么)”他自言自语道。
想想看,我遇到的猫好像都和人类一样思考啊。不对不对,我以前是人类,怎么可能知道猫能不能思考。 现在的事实是,猫都可以和人一样思考的,对吧?
“喵喵。(刚才被你带过去了,现在恢复正常)喵。(驭兽是要让动物听从主人的话,那么最方便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你以为自己是人,而且爱上了她,这样你就会对她唯命是从)”黑猫的妖言在蛊惑我。
“喵!(不是这样的)”我否定道。
“喵?(那是怎样的)”他反问道。
她是我小学同学。我从一年级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爱上了她,发誓要守护她一生。
这是不是傻?好像有点。
初中我和她读的不是同一所,于是我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直到高中的预录取考试前。我想如果她不出国的话,就一定会去那所高中的,于是熬夜学习了一个礼拜,去参加了考试。
结果出来后,我查了名单,上面有我的名字,但是,没有看见她。
心灰意冷的我正打算继续混日子,这时她以全市第二的成绩考入了。我退出了理科特色班,想着也许可以……
我不知道说是幸运,还是命运,使我们分在一个班。
我更不知道,为什么之前那么优秀的她,在高中会这么煎熬。
高一上学期的期中考试,被老师称为“进入高中以来第一场重大考试”,我并没怎么在意。可我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她很在意的。那天成绩下来,中午她不见了。我才不是尾行痴汉,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习惯,并不知道她爱去哪,也不知道她的成绩。
午自修乱跑的我,在走廊上看到了她的背影。她去的方向是通常无人前往的实验楼。因为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我跟了上去。没有叫住她是出于防止她在我不能控制着的距离做出不可挽回行为的考虑。偷跟着她上了天台,我才感觉这已经是不可挽回行为的预告了。
“喂。”我向她示意,这里有人在阻止她。
“你不要过来!”她果不其然是这样说的。
“连头都不回一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我轻轻地挪向她,可惜被她发现。
“你不要过来,你不配。”恶语伤人六月寒,她本不是个毒舌的人。
“那啥,天台是留给股市崩盘,赌球赌输,百无聊赖的人的,你就别了吧。”
“跟你无关,别自作多情。”她的情绪很激动。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你要是跳下去,那我也跟着跳下去,大家看见我们两个的尸体倒在一起,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你个混蛋!”这是她第一次骂人。我也是第一次听她骂我。
“我以前说过的吧。”终于让我走到她身边了,“我爱你啊!”
“对不起,我没办法接受你的爱情。”她的话带有颤抖。
我没有一秒不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她有什么异常的举动,那么我会阻止她……真是说的简单,做起来难。她现在站在天台边缘的矮墙上,背对着我。
学校通往天台的楼梯口是有铁门锁住的,天台上并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所以一旦铁门生锈被推开,那么危险就来了。
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
她不再回答。说明她要行动了。
她现在站在一米半高的矮墙上,我可以一步跨上去把她抱住甩回来?
心有灵犀,说的是这个吗?我行动时,她也行动了。
我抓住了她的两条胳膊,被她的重力作用差点跟着一起掉下去。她半个身子悬空,而且还在拼命挣扎。那我也只好拼命啊。
“放开我!你给我放手啊!”她叫嚷着。然而不到一百斤体重的她再怎么挣扎,我把她牢牢抓住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才怪。真实情况是,我要拼尽全力才能抓住她,要么我放手她掉下去,要么不放手我和她一起掉下去。
“我爱你。这事已经人尽皆知了!你就不能依了我吗!”我喊着,发挥出超强的臂力,迅速把她拉上来不给她反抗的余地,然后把她往天台里面甩。这样做,她会受伤,但不会死。
反作用力也是不讲人情,我知道我一定会掉下去,但我把她拉回来了。这不就得了!哈哈哈!
“江上白!”吴秋月在楼顶上朝我喊道。
这是她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会有什么好的结局:我牺牲自己救了吴秋月然后转生为猫,成为她的猫。但如果我不去救她,另一条世界线的结果是我疯了,假装她还活着……
还有一个问题,转生一定要在地球上的吗?等等,我为什么要被一只猫的话搞得心神不宁!
“喵。(今天是千年一遇的双月日食,可以打通世界通道)喵……(终于可以回去了)”这只黑猫还在发神经。
天色渐黑,不是阴天的那种黑,是太阳被遮住了,光线暗淡,连猫的眼睛也看不见四周。感觉很可怕,我期盼着月儿快点考完带我回家。
“喵!(我回家啦)”说完这一句,他不再发出声音。
十二分钟后,日食结束,我迫不及待地看向他的笼子。然而笼子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喵!?(那家伙哪里去了,那笼子里本来有一只黑猫的吧)”我也是失心疯了,居然在向月儿她表姐寻求答案,表姐她又听不见我的心声。
“你说那只猫啊,他老是说自己来自地球,整天疯疯癫癫的,这里明明是‘天星’。他刚才估计是趁黑逃走了吧。”表姐说的云淡风轻,而我听的心惊肉跳。
这里不是地球!
“喵?(为什么你也听得见我的心声)”
“我是驭兽师啊,有听懂兽语天赋呢。”
“喵?(那么月儿呢?)”
“她和我学的啊。”
所以说,都是假的咯。我不管是作为人的记忆还是猫的记忆都是编造出来的谎言!我不想知道我是谁,我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哪,我现在只想再见一眼月儿……可她不是我心中的女神了。
不对,我压根没有心。
我只是一只猫而已。
我停止了思考,我无法再证明我是人,也不能证明我对她的爱是真实的,我……
“江上白!不要停止思考,一旦停止思考,你就不是‘人’了啊!”吴秋月考完试回到她“表姐”的宠物店,发现江上白没有了思想。
“一开始没想到读人的心,居然是这样的啊。”宠物店老板娘,驭兽师云无忧,慵懒地用手撑着头,对吴秋月说,“来自平行世界的小妹妹,没想到你挺讲情义,陪这小子跳楼了啊。”
“他能为我去死,我为什么不能为他做同样的事?”吴秋月抱着那只叫做江上白的猫,嘶哑地说道,“请问,您能帮我……”
“不能。虽然你的身体是我表妹的,可你的灵魂是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那我凭要什么帮你?”云无忧拒绝道。
吴秋月只是哭,眼泪流下来,被她怀里的猫舔舐着,可她知道这只是一只猫的本能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这世上会有奇迹发生,但所谓奇迹不过是人的主观与世界的客观碰巧重合了罢了。
“喵……(我是谁?我在哪?月儿,我就知道你是存在的!)”江上白兴奋地叫道。
“江上白!”吴秋月把脸贴在江上白脸上,泪水打湿了她的刘海,也湿了他的毛发。
(江上白的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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